本文作者:qiaoqingyi

暴雨梨花剧情介绍(暴雨梨花第一集)

qiaoqingyi 2023-12-22 114

  

  看病的老乡给带了些自己田地里种的苹果,这让我不由想起了童年,想起了那个颇具民族特色的小镇,还有那个我至亲至爱的人。从一岁姗姗学步起,我就跟着姥姥在那个小镇上一起生活,和姥姥的感情胜过一切,包括母爱。姥姥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让我每每想念就会落泪的人,虽然我们天人永隔已有数年。

  

  从小随姥姥一起生活,是有一定历史原因的。这要从妈妈的身世说起,妈妈的命不好,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姥爷,在五十年代的小镇上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他不仅能写会画很有才华而且当时在西南局兼任要职。后来因为和女秘书关系暧昧纠缠不清,在文革期间被打成右派,刺激之余成了精神病,疯疯癫癫满街乱跑。姥姥,(姑且也先叫她姥姥吧,其实我要写的姥姥不是她)不愿接受爱情的不忠,更不愿收拾不忠之后的残局,怀着八个月的身孕毅然决然离婚回到了娘家。在那个年代,姥姥面对失败的婚姻,能作出离婚的选择,比起当今为了面子、金钱、利益而名存实亡、苟且偷生的家庭,我不禁对她有了几份的敬意。妈妈悲惨的命运是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开始的:姥姥和刚出生四十天的妈妈住在一间濒临塌陷的危房里,那一夜,雨下的特别大。知道那间房子不安全,家里人一遍遍喊她们母女出来,可谁知道我的姥姥这个可怜的女人,破碎的感情,彻底结束的婚姻让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她下定了决心要和她刚出生的孩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那一刻,她的心应该是冰凉到了极点,甚至嗷嗷待哺的孩子都没能温暖到它。行笔至此,我有点恨那个愚昧的女人。那一夜房子在暴雨中倒塌了.......第二天早晨人们在一片废墟中首先找到了姥姥,已经撒手人寰。紧接着便找到了襁褓中的妈妈,已血肉模糊,但没想到的是妈妈竟然没有死。后来听镇上的人们说,妈妈之所以没死是因为被炕桌子挡住了。也许那个可怜的女人在临死的那一瞬间,母亲的本性让她突然想留下女儿幼小的生命,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慌乱中把孩子放在了炕桌子底下。当然这些都无从考证,人们只是看到了妈妈没和姥姥在一起而是被保护在了桌子底下而猜测的。我相信这种猜测,也感谢这个绝望中的女人,她第二次给了妈妈生命,让妈妈又延续生命生下了我们。。。可怜的妈妈活了下来,可她的姥姥(我的太姥姥)年岁已高无力抚养,那个饥饿的年代送谁谁不要,辗转中到了另一个女人的手里,从此妈妈便有了家,有了母亲,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姥姥也出现了

  

  从小跟随姥姥一起生活,除了妈妈的身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妈妈的爱情。妈妈的爱情在七十年代的小镇说不上惊天动地,也是颇有影响的。爸爸妈妈是高中同学,当时文艺宣传队的骨干。他们纯粹的爱情遭遇了世俗的考验。自由恋爱姑且不论,回汉不能通婚的鸿沟怎可逾越?但是,姥姥姥爷无论怎样的百般利诱,千般阻拦,万般干涉,也没能改变妈妈的决定。她敢于挣脱世俗的束缚,打破回汉不能通婚的习俗,追求自由幸福的勇气,让我佩服至今。妈妈嫁给了爸爸。但是,姥姥姥爷有个条件,那便是爸妈婚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要送给他们来养。姥姥姥爷一生没有生育,孩子对他们来说胜过生命。他们曾经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在了妈妈身上,曾经他们想让妈妈永远留在小镇上,结婚成家生子为他们养老送终。但是,妈妈的婚姻打碎了他们的希望。当这个希望破碎的同时他们又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那就是把妈妈以后的孩子送给他们。爸妈答应了。不过这也成了爸爸心底永远的一道伤痕,直到今天,说起把我当作筹码送给姥姥姥爷的事,平和的爸爸还是一脸的愤怒。他说因为这个,他恨了姥姥姥爷一辈子。也是因为这个爸爸对我一直心存歉意,到现在也是对我的要求和想法百依百顺的宠着。

  

  他就认定了我和姥姥姥爷一块生活的童年是委屈的是不幸的。其实我并不这么觉得,我小时候聪明伶俐乖巧,忽闪着对儿大外双(大眼睛,双眼皮,如今的网络用语就叫"大外双")非常讨喜。用当时小镇上人们的话讲就是:小妮子真是又精又俊。姥姥姥爷对我的喜爱自不必说。虽然,岁月的长河把一些往事洗礼的已丝毫不见了旧日模样,但有些东西却已融入在我的血液里,流淌在生命里,定格在脑海里,无法忘记。当时姥爷是小镇上的支书,闲暇之余爱打个麻将。曾记得小镇上的夜特别长,我几乎每天在睡完一觉醒来的深夜{其实现在想来那个时间也就是当今的十一二点钟}都会吃到姥爷打麻将回来给我捎的五香花生米,用一块脏兮兮的手绢包着,(当时并不觉的脏)我趴在被窝里,用黑乎乎的小手,抓着吃着……这也许是我吃到的最香甜的花生米了。花生米的香味在炎炎的夏日给我带来了清凉,在冰冷的冬天给了我无限的温暖。伴随着我整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记的和姥姥一起下地干活,绿油油的棉花苗里姥姥在给它们打叉捉虫时,我就在路边姥姥用两个箩筐和一件长衫为我搭建的一片阴凉处,自说自话的过家家,做游戏。棉田的地身很长,每当姥姥离我稍远一些的时候她都会不放心的大声喊着我的乳名,我就会答应着迅速的立马跑到她身边,她伸出手来给我抿抿因出汗而贴在一起的头发,并叮嘱我渴了饿了别忘吃箩筐里带的甜火烧喝水壶里带的水。田间地头,这一老一小的画面,至今清晰的浮现在眼前,让我每每想起便会忍不住的落泪……

  

  姥爷爱喝酒,每天必须二两小酒自斟自酌,从不间断。我当时就是给姥爷跑腿打酒的小孩儿。小卖部在小镇的中街和西街的交界处,一个当地人称作"西头贾家的地方"。每天傍晚时分,我都会抱着酒瓶准时出现在那里。这一幕曾被前来看望我的爸爸遇见过一次。于是,在以后的无数个日子里关于打酒这个事,爸爸总是动容的千万次提起:"你(你姐姐,孩子)当时抱着酒瓶像个小丫鬟一样孤单可怜的身影,我想起来就心如刀割".....每次说到这里他都会哽咽的说不下去。这么多年关于这个话题,他千万次的重复中,除了对我的称呼会随着聆听人的不同而有所改变,其他,比如语气,表情,内容,包括每一次的哽咽,都从未改变过。可见这是爸爸心里永远的痛。直到今天,我们全家对这个事情也都是非常默契的回避,生怕再次触碰到它。以前对于爸爸这个样子我总是不以为然,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直至今天写这篇文章,我才真正懂得爸爸当年对我那种"父爱无言"的深厚。当然,童年的自己却并不觉得可怜。甚至反而觉得给姥爷打酒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我喜欢目不转睛的看着卖酒的奶奶娴熟的拿着竹制的长柄酒提子,吹去上面的灰尘,打开厚塑料布包裹着的盖子,从深深的褐色坛子里打出一小提清澈的散发着香气的液体,然后缓缓而又准确的倒进瓶子里,整个过程我百看不厌。而更能让我感觉幸福的是,买酒剩下的零钱是从来不用找的,老规矩,五分钱的梨膏(糖块),眼巴巴的看着小卖部的奶奶从透明的玻璃糖罐里抓出来递给我,我便会迫不及待的剥开一颗放在嘴里,欢快的一路甜滋滋的跑回家。花花绿绿的糖纸更是无比的宝贝,把它们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压在炕头底下,时不时拿出来欣赏把玩一番.......

  

  还记得姥姥带我去抹(ma)牌(打牌)的事。我不知七零后的亲们是否还记得那种纸牌,长条形,印着108将的人物。整套牌有条,有饼,有万,基本和麻将是一个玩法,三幅牌(我们那里叫幅,可能有的地方叫铺,具体哪个字,我也写不准),一个棍,(就是任意的一个条)就算赢了。从记事起我就整天随姥姥在牌桌子前转来转去,但却从未有意识的真正学过,直到有一天,牌战中,我悄悄的像个小间谍一样给姥姥通风报信,第一次偷偷参战便和姥姥配合默契,那一晚姥姥一个劲的赢。姥姥其中的一个牌友看出了端倪,就对姥姥说:你以后不能带她来了,我发现她已经能看懂牌了……是的,那时我确实已经无师自通的"自学成才"了。可见环境自小对孩子的影响是多么重要。我后来就再也没有随姥姥一起去打牌,因为我上学了。那时候的学前班叫育红班,我住在北街,学校在南街。上学要经过一条自北向南的路,其中包括一段热闹繁华的街区,一段冷清萧条的深胡同。第一天上学,放学回来的路上,就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回头看,是疯五(疯五是个神经不正常的人,这在小镇上人尽皆知)。当我穿过热闹街区走进深胡同的时候,他也尾随而来,我有点害怕了,加紧了脚步,他也加紧了脚步,这时,这已经超出了我,一个六岁孩子的幼小心灵对恐惧的承受能力。我失声哭喊着疯狂的奔跑,把扛着的小竹椅都跑散了,(那时候上育红班,都是自己从家里带椅子)竹枇子洒落一地.......姥姥当晚就去找了疯五的哥嫂,后来知道,原来他是把我当成了他闺女,老婆和他离婚后带着闺女远嫁他乡,再没见过,他想念至极,才至于此。事情在我大病高烧一场后就慢慢的过去了,从那以后我依然还能在上学的路上遇见疯五,只不过此时我身边多了几个姥姥良苦用心找来每天陪我上下学的小伙伴,而他却再也没有追过我。其实自从知道了他追我的真正原因后,我也就再没有害怕过他,一个思念自己孩子的疯子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暴雨梨花剧情介绍(暴雨梨花第一集)

  我的学习极差,尤其是最基础的书写。经我手写出来的字,都不能说是屎壳郎爬的,必须得是受伤的屎壳郎爬的,潦草也就罢了,还缺胳膊少腿的。这种一手烂字的自卑感一直伴随着我,让我无数次的偷偷庆幸,多亏老天有眼让我今日身无半权,要不,整天签字啥的多尴尬。我的书包也是不整齐的,烫着卷发的书本,横七竖八的躺在里面。铅笔在用的时候多数是找不到的,铅笔盒只是个摆设,打开,除了能看到内壁上乱写乱画的一片狼藉外,空空如也。面对那些"水池里有甲乙两个水管,甲是进水管,乙是放水管,如何如何,最后问几个小时后池子里的水能蓄满"的应用题我更是头大蒙圈的,我一直在思考,你既然想要把池子里的水蓄满,开了进水管,为什么还要开放水管哪?我想不通........四年级的时候有了作文,记得有一次让写亲身经历的一件事。我写了我上学路上拾到了一条红纱巾,很喜欢,想偷偷留下来,但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上交了老师,因为我感觉留下来就像当了小偷一样........内容没什么新意,但由于确实是亲身经历,事情经过叙殊清楚,心理刻画非常真实,所以于老师给推荐到"万紫千红"的校刊上变成铅字发表了。这让我在同学们面前也确实露了一小脸。但是事情也并没按小说中"从此,我便找到了自信,在学习中脱颖而出"的情节发展下去,事实是从那以后,我的学习成绩依然很烂……

  

  我虽然成绩不好,但却意外的混进了学校的歌唱队。当时,这也是非常招人羡慕的。记得,两个音乐老师来各年级选人,按顺序挨个的试唱两句听听,我班里女同学有的害羞不敢张嘴,有的声音小的如蚊蝇哼哼,轮到我的时候,我大大方方站起来,响彻云霄的一句:小红花爱太阳,小朋友们热爱共产党,共产党的太阳........估计当时我同桌的耳膜都要震坏了,只唱了一句半,便叫停了,"好!声音洪亮,通过!"老师宣布。于是,我就靠着大胆和大嗓门轻而易举成功入选了。那次我们班一共选上了三个,就我自己是女生。我们合唱队是每天的早读前15分钟集合,在操场上排练。那时候唱的歌有:巜妈妈的吻》,《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还有一首是我最喜欢的巜我们的田野》,歌词很美,其中两句是:平静的湖中,开满了荷花,金色的鲤鱼长的多么肥大,湖边的芦苇中,藏着成群的野鸭,这些字或许你看的时候是读的,但是,我写的时候是唱的........音乐王老师怀里抱着一台破旧的红色手风琴,非常陶醉的一边闭着眼,一边用脚踏着节拍。手风琴的皱褶随着旋律时而缓慢的张开,时而快速的合上,尤其是到结束部分拖长音的时候,皱褶就会拉的很长,每每这时我都会有想跑上去摸一下的冲动……我的奶奶家在另一个乡镇的小村里,一个落后贫穷的地方。每年秋假寒假的时候,爸爸都会带我去那里住几天,当然,姥姥是不愿意我去的。但是,我却非常愿意!为什么呢?因为在那里有的一些快乐,是在小镇上和姥姥的生活里我从未体味过的感觉……

  

  去奶奶家的时候,姥姥会给我穿上最好看的衣服;辫上两条麻花辫;带上小镇最有特色的小吃,站在街边目送我和爸爸。那一身衣服是姥姥远在南京的娘家人给邮寄过来的。小裤是纯棉的料子,玫红和咖啡交错的方格 ,两个明兜儿四周镶嵌着精致的白色花牙儿,上衣是一件酒红色套头的绒衣,领口处带着金色拉链。这在当年,别说是奶奶的小村里了,就是姥姥的小镇上也绝对是最时尚的。姥姥给我梳的麻花辫,是在麻花辫的发尾处先用皮筋缠紧,然后再绑一条纱纱的飘带,最后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那小吃就更加值得回味啦,"老脏"家的五香花生米"梨膏六"家的冰糖梨膏,这些都是小镇上的老字号,这些老字号如今还有,感兴趣的吃货可以去品尝下。

  

  去奶奶家的路很远,(其实今天看来不过几十里,两脚油门的事,可在当时那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幼小的记忆里真的很远,那就是我的两个世界的距离)我侧身坐在爸爸大轮洋车子的大梁上,腿都坐麻了还不到。那时的自行车,在车把和车座之间都有一个横梁,小孩子一般都侧身坐在横梁上,有点小龙女修炼玉女心经的意思。一路上爸爸给我讲故事,背古诗。至今记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诗,在我的概念里"朱门"就是姓"朱"的人家的大门,爸爸给我纠正:朱门不是姓朱的人家的大门,而是红色的大门,代指所有剥削劳动人民的权贵家的大门……还有一首: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我总也背不下来,爸爸就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给我解释:天气很热,庄稼都晒焦了,老农民的心情就像锅里煮着的米汤一样,焦急万分,而那些地主贵族们,却在摇着蒲扇,趿ta拉着鞋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整个解释中我就对一句趿ta拉鞋儿(就是鞋不提上去,一副慵懒散漫的穿鞋方式,这是我们的方言,具体字我也不知该是哪个,能看懂就行)感兴趣,于是我每次背到最后一句,都会不自觉的背成:农夫心里如汤煮,公子王孙趿拉鞋,爸爸哭笑不得......那时候,我和爸爸一年也见不了几次,他对我的启蒙教育屈指可数。虽然他和妈妈的文化程度,比起我那些在小镇上宰牛宰羊的同学父母来讲,要高很多。可是,这又能怎样?在我最渴求知识的敏感年纪里,我和两个老人只享受了物质的吃喝玩乐,精神上其实是匮乏苍白的。幼小时来自父母的启蒙教育弥足珍贵,所以爸爸教给我的这两首诗我至今深深记着。

  

  来到那个"遥远"的小村里,总会有一大帮年纪和我相仿的孩子把我团团围住,我这个衣着光鲜,发型别致,谈吐大方的小姑娘在当时她们的生活环境里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我尽量模仿着小镇上那些年轻人最潇洒的姿势站在人群中间,把手揣在我那南京来的裤兜里,洋洋自得的向她们炫耀着我多姿多彩的小镇生活:比如,我加入了学校里的合唱队,我会唱的那些歌;学校门口卖的各种她们没听说过更没见过的零食、玩具;还有过年的时候小镇上耍的龙灯,扭的秧歌,划的旱船,踩的高跷。从一个个好奇惊讶的眼神里我读出了她们无比的羡慕和崇拜,我小小的虚荣心瞬间无限的膨胀,我每人发给她们一颗"老脏"家的五香花生米,和一块"梨膏六"家的冰糖梨膏,她们如获至宝般欣喜万分的接过去,拿着看了又看舍不得吃,有的还郑重其事的放进了衣兜里。我忘形的尽情洋溢挥洒着当主角所带来的满足和快乐,她们也尽情的享受着我所带来的另一个世界的新奇,就这样我耀武扬威的带着一群天真烂漫的小粉丝从村东头疯玩到村西头,直到奶奶站在门口高声呼喊让我回家吃饭....写到这里我都忍不住的脸红,在今天看来,那时候真是傻的冒烟。所以说,成长就是对自己的不断否定,然后在不断的一次次否定中无形肯定了自己的一个漫长历程。如今当我看见自己的小女儿贪玩、臭美、得瑟、显摆时那个认真的样子,我都是笑笑不说话.........

  

  我最忠实的追随者是我的两个小堂妹,形影不离的吃住都要和我在一起。一天,我给她们练了套查拳,用她们的话说就是拉了套架子,(查拳是回族中广泛流传的传统拳术,不同的姓氏分了不同的派别,我们小镇上是从冠县流传过来的杨派,每年冬天收起罢了农闲以后,杨老先生便会在小镇的五街上招收弟子。我对学这些东西是没有兴趣的,一切与体育运动有关的项目我都不喜欢。可是我的小伙伴们都去学,就没人陪我玩了,我害怕孤单,所以也去了。记得县文化馆爸爸的一个同事卢叔叔,背着相机来乡间采风,顺便和爸爸来看我的时候,就拍到了一张我和德高望重的杨老师傅的写真,照片是黑白色,构图饱满,意境悠远:一棵棵开满梨花的果园里,一枝怒放的梨花旁,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蹲着马步,左手持宝剑向上横举,举过头顶,右手向右侧平身,两个手指指向远方,微微侧头,明眉星目,目随剑走。一位须发皆白的白衣老者在她身后,两手护持,长髯抚胸,马步稳健,表情持重……这张照片后来被县文化馆拿去济南参赛,落选了,打回来的时候背面说明:一切都好,唯小女孩裤裆太耷拉了.....俺就纳了闷了,当时卢叔叔为俺设计动作表情的时候,爸爸就在旁边,他怎么就没想起来给俺提提裤子端正下仪表哪?!男人就是不仔细。这张照片前几年还有,这几年也找不到了)。有点扯远了哈!回来!给堂妹表演的虽然只是最基础的一些皮毛功夫,但是我英姿飒爽、一招一势、有板有眼的几个经典动作却还是让她们大跌眼镜,她们对我简直是崇拜到了极点!一起兴奋的跑过来抱着我激动的喊:曼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教给我们吧!我们也想学!我满口答应,说教就教,秋天的月色下,一个人模人样的小老师装腔作势的模仿着她老师说话的语气,一本正经的喊着:踢腿、翻腰、旋风脚....俩个小学生也非常投入的认真摆出"老师"口中喊出的各种招式......童年就如那晚的月色一样,美好、明丽,醇澈………

  

  在奶奶家住的日子,我最盼望的就是坐驴车子走亲戚了。走亲戚,在农村是一项很重要的社交活动,一般是在有红白喜事、婚丧嫁娶等等所谓的大事儿的时候,主家按照血缘的远近亲疏通知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亲戚们按照惯例带上礼品,主家也按照惯例设宴招待。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期待一次走亲戚不亚于灰姑娘要去参加王子的舞会。何况还可以乘坐毛驴拉的地排车呢?某个寒假的我又在奶奶家小住,知道第二天要去西吴的二姑家送汤米,头天晚上我和堂妹们都兴奋的不行,好像一群期待着放飞的小鸟,躺在床上叽叽喳喳,在大娘一遍遍的催促声中,不肯睡去。后来大娘吓唬我们说:"谁要是不好好睡觉,明儿个走亲戚就不带着她啦"!我们立马儿安静了下来,拼命忍住笑钻进被窝,使劲儿闭上眼,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没等大人喊就自己慌慌着起床,洗脸梳头穿新衣服。走亲戚,脸是一定要洗的;头是一定要梳的;衣服一定是要穿新的;哪怕没有去借。我的南京来的一身小衣服就曾被借走过。我们几个小孩子一切准备完毕,我连早饭都没怎么吃,就等着爷爷去前院儿套驴车了。可是爷爷这时候又是铡草又是喂牛的一通啰嗦,我们焦急万分的等着。套驴车也是个技术活儿,毛驴必须是训练有素的,还有一整套的专用工具把车和驴连接起来。这和毛驴在田里干活儿用的那一套工具是有些不一样的。根据用进废退的原则,这些工具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人再做了,原有的也没有多少保留下来了。这是否标志着中国几千年的农耕时代真的过去了?驴车套好后,爷爷搬上去一个红棕色的双层木头盒子,(这盒子是奶奶她们那里的专用礼盒。一般是木材打制,有长方形、正方形,外面漆成红色、黑色、红棕色或者黑棕色,可以随意组合成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不等;还有一种圆形的,放在专用的架子里,就像影视剧里迎亲画面中抬的那样。)爷爷的礼盒里面一层装着红糖,一层装着挂面,都用那种灰色的包装纸包着,紙包外面用黑线缠着,黑线中间贴着紙包放一小块正方型的红纸。这是爷爷奶奶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给二姑准备的礼物,也差不多是当年"送汤米"的标配。这些东西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好奇的偷偷扒开看过了,所以今天早晨对它们就没再有兴趣。我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毛驴车上了。我看着奶奶拿来一床棉被铺在爷爷套好的车箱里,看着车箱一下子变得像卧铺一样豪华。我们像一群猴子一样迫不及待的爬上车,经过一番争抢终于依次坐下来,开始期待着爷爷赶紧的赶车走。爷爷却偏偏一点儿都不着急,转了一圈儿又从屋里拿来一床棉被盖在我们身上,我们像是置身在露天的会移动的温暖被窝里继续睡懒觉一样,那种幸福感只能体味无法言说。驴车很快便出了村子,在爷爷的指挥下奔跑在乡间小路上。路是最原生态的土路,上面还有上一个雨季遗留下的车辙。冬天的田野到处一片凄清,远近的树木都光秃秃的灰头土脸的静静地站着,麦苗们都蔫头耷脑睡着了的样子。天倒是蓝的纯正,阳光也还温和,偶尔有被驴车和我们的欢歌笑语还有爷爷的鞭声惊飞的麻雀们飞向远处。空旷无人的乡间小路上,爷爷一边挥鞭一边大声的吆喝指挥着毛驴。但是只听见了"啪"的一声鞭响,却并没看见鞭子抽在驴身上,爷爷只是把鞭子空甩了一下,小驴便加紧了脚步"嘚嘚嘚"的小跑起来。随着车子加速的刺激,我们本就兴奋的心再次兴奋的不能自己,我扯着嗓子跑调的唱着:我们的田野,美丽的田野.........堂妹们也扯着嗓子更跑调的唱着:碧绿的河水,流过无边的稻田..........当年的我们没有烦恼,也不懂烦恼,我们有的除了快乐就还是快乐,而快乐在经历的时候往往不自知,失去了才会发现和怀念。

  

  二姑家的小娃娃又黑又丑,被严严实实的包裹在一个红绿相间竖条纹的粗布棉被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头顶上乎着一层斑斑块块的黑泥,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屋子里挤满了前来看望的各路亲戚,我牵着奶奶的衣角,看着奶奶和她们一一拉手,嘘寒问暖的客气,随便的聊着家常。大人们聊天的内容我已经没有一点儿记忆,但是她们说话的时候,在每一句的末尾结束时,总会出现一句:"我滴嗨耶!"这是我在小镇的语言环境里从没听过的新鲜话儿,而且在家的时候我也没听奶奶说过,或许这是用在比较正式的外交场合?我幼小的心灵完全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彻底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仔细想来也就是方言而已,就像韩国的思密达,只是个语气助词,没什么实际意义。就在她们一会儿一句我滴嗨耶,一会儿一句我滴嗨耶,嗨来嗨去聊的很嗨的时候,我和堂妹们早溜到当街(外面大街上)玩去了……我们一群小孩跑到亲戚们放地排车的地方,玩那种撅地排车的游戏。(到了目的地以后,毛驴车是要卸车的,毛驴拴在一边吃草料,车子放在一边,走的时候还要再套一次车)游戏的规则是:所有孩子都集中坐在一辆车的车尾,留下一个孩子驾着车把,拼尽全力和车尾的一群孩子较力,车头和车尾就像跷跷板一样上去下来,在车子的上下翻飞中那种突然失去重心的不适感,就像有条毛毛虫在心里乱爬,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那种既难受又舒服的惊险刺激让我们乐此不疲、欢呼高叫。但是如果刚开始的时候车把翘的太高,这个孩子就得像上双杠一样蹦上去抓住车把,龇牙咧嘴的使出浑身力气,把车把压下来,让车子尽快进入跷跷板的欢乐状态。所以,每次都是要选小伙伴里力气大、个子高的小孩来驾辕,像我这样只有坐车尾的份儿。然而,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即便是你每次都中规中矩的坐在车尾。等轮到我大姑家的我高大威猛、力大无比、憨态可掬的四姐姐驾辕翘车的时候,电光石火一般,我还没有坐稳便被"翘飞而出",一切就像梦一样,懵懵懂懂的我被真真实实的摔在了一米开外结结实实的地上,口流鲜血,看到血的一瞬间悲伤逆流成河.......多年后的一天,依旧彪悍的四姐来医院找我,我问她:"还记得小时候,你撅车子把我撅到地上的事不?"她哈哈大笑扯腔扯调的用非常浓厚的家乡话说:"咦~!你咋记得增清楚唻~,俺早忘啦~!"我说,"姐,我怎么会忘?那是我付出了血的代价呀"!其实那天见到四姐我非常高兴,或许她也没想到,这些年里我曾无数次温暖的回忆过她高胖的身材,淳朴的笑脸,憨厚的样子,亲切的乡音.......

  

  姥姥是不会让我在奶奶家过年的,过了二十三就派人去接了回来。再见姥姥时她总是亲切的把我揽在怀里久不松手,生怕我会跑了一样。我坐在她腿上,喋喋不休的给她讲在奶奶家发生的那些趣事,比如,爷爷总是端着碗去大街上吃饭;比如,他们都说"我滴嗨耶"、"没有假"、"一展"……这些我没听过的话;比如,她们把喝的"糊涂"叫成"白煮",把"看月子人"说成"送汤米"......这时候姥姥就会摆出她"街滑子"的气势,极为不屑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然后再盛气凌人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乡瓜子"!("街滑子"是地道的方言土语,意思是指居住在相对发达的集市,街镇,城市里比较见多识广的人,一般含贬义;与之相对的是"乡瓜子",意思是指居住在相对比较落后的乡村、见识比较短浅的人,一般也是贬义的。老家的人们往往在彼此戏虐或者真的吵架斗嘴时才会用到这两个词称呼对方,自称绝对不能用)。这时我就赶紧说:"还是姥姥好,姥姥家好,奶奶那里一点都不好玩儿,又脏又穷,啥好东西都没见过......."于是,姥姥的脸色就会突然多云转晴天,高兴的把我抱的更紧……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违心的话,但是,我知道每当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姥姥就会非常高兴,我愿意看姥姥非常高兴的样子。但是,我还是对姥姥做了一点点保留的。比如,我被磕破了嘴;比如,我在送汤米的酒席上看见了一盘又一盘的猪肉(虽然我一口也没吃);比如,我奶奶邻居家喂的那些粉色的小猪,(虽然我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些都是万万,万万不能讲的,如果让姥姥知道了不高兴是小事,她必定是死也不会让我再去。而我心里,却还是想着再去的.......

  

  后记:到今天,童年系列已经收尾。这其间写的时候,也曾眼含热泪的悲伤过,也曾忍俊不禁的欢喜过,多次沉醉其中难以自拔。当然,还有更多童年的趣事在打开记忆闸门的时候,潮拥而至的向我扑来……但是,再美好的童年终将也会过去。收笔,留一些想象,也好。感谢忠实读者们的一路追随!接下来是几篇回忆中的往事系列,是记忆之潮水泛起的几束浪花,随手掬来,让我们巜往事》中一起"曼曼"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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